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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十六)live的夜空輕煙彌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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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十六)live的夜空輕煙彌漫

休息區域有幾家臨時為音樂節搭建的水吧,林奈擠進其中一家咖啡吧,點了杯香蕉牛奶,坐在吧臺前歇口氣。

“還好嗎?”安蕾點了咖啡,抿嘴問。

“萬人狂歡,吵吵鬧鬧,挺好的。”林奈一只手揉著腰眼,另一只胳膊杵在吧臺上,如此回答。

“我是問,站了這麽久,你的腰還好嗎?”安蕾拉長聲調,有取笑之意。

林奈呵呵冷笑一聲,說:“腰是頂得住,胃可是餓到想吃人了。”

“那你等我,我去買點吃的。”

這會兒天色暗了些,音樂節場地四周的燈光徐徐點亮,照透了這副繁華人間。

安蕾去更遠些的飲食區域買晚飯,時不時將目光投向身邊的人群。排隊買飯時,她被不遠處的音樂節第二舞臺的女生歌聲吸引,回想起和申川一起玩兒搖滾的日子。

“我們的心是不可能被填滿的。”

“這因為如此,我們更需要搖滾。”

申川那些曾深深烙在安蕾內心的話語,此時好像松開了一顆螺絲。

人群湧動不息,背後搖滾樂的轟鳴聲不絕於耳。不經意間,她在第二舞臺下看到了一個身影,和申川極其相似。

那人留著短寸,個子不太高,雙手抄在褲兜裏,頭略向上擡著,目光似乎迎向天空的月光。

安蕾完全亂了心神,下意識地向那人走去。眼看要來到那人面前時,卻和一對情侶撞了個趔趄,她連忙道歉,再看過去時,那人已經不見。

安蕾覺得心跳都要靜止了,心中不停自語自問。

“申川,是你麽?”

“如果真的是你,你是為什麽來到了這裏?”

“僅是為了你摯愛的嘉寶麽?”

“那苦苦尋找你七年的我,又算什麽呢?”

安蕾的內心如此角逐時,才發現自己的心境也變了。

夜色像似吐出了明亮的氣泡,氣泡慢慢幻化成了白色月光,以及更遙遠一些的星光。

“安蕾呀。你為什麽要站在這裏?”

“你拼命想抓住的,究竟是什麽?”

安蕾站在場地中央,不停叩問著自己的內心。她雙手抄兜,微微揚起了頭,卻未能阻止眼淚流落臉頰。

林奈不停看著腕表,發現安蕾離開的時間有點久了。百無聊賴下,她一邊啜著牛奶,一邊觀察身邊那些個青春鮮活的紅男綠女。

洶湧的人潮,平凡的世界,大家肆意去瘋,玩兒命地笑。林奈從未親身體驗過這類萬人狂歡,一時間分不清哪是真實,哪是假象。

中間有兩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來搭訕,林奈連看都沒看一眼。牛奶喝掉大半,她又點了一杯,準備打包帶給安蕾。這時,一個長相俊俏的年輕男人靠了過來,沖著吧臺裏喊了句:“來兩杯冰拿鐵,上面加奶蓋的那種。”緊接著,他轉頭沖著林奈傻笑:“漂亮姐姐,我請你喝咖啡,加個微信唄。”

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歲,一身潮人行頭。他頭發濕漉漉的,衣服上沾滿彩粉,應是剛才樂迷群裏玩的最嗨的那一批人。

林奈見他長相不賴,於是逗他說:“阿姨早結婚了。你亂要微信,小心被我老公打死。”

年輕男人似乎饒有興致,笑得格格直響:“我才不信。你沒帶婚戒。”

林奈註意到他的口音,用青島話問:“小哥,青島人?”

”對對對,姐姐也是?緣分啊!”年輕男人激動得差點跳起來,也用純正的青島話說:“這不加微信,說不過去了吧?”

林奈不以為然,瞄了一眼身邊的人海:“這裏少說也得有百十號青島人,你還得每個加一遍?”

年輕男人倒是耿直,又傻笑起來:“她們沒你漂亮啊。姐姐,加我不虧的。下次你想聽哪個樂隊,只要一句話,我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。”

林奈想起安蕾說自己不像來聽音樂節的姑娘,好奇心下問:“說說看,姐姐像是那類型的樂迷?”

年輕男人打了一聲響指,沖口而出:“後搖!”

林奈不太懂音樂這類圈內術語,只是看這弟弟傻裏傻氣,又有幾分真誠,覺得有意思。閑聊時,香蕉牛奶和咖啡都已做好,男子向吧臺借來巧克力醬瓶,在其中一杯的咖啡奶蓋上塗了一排數字,遞到林奈面前:“這是我的微信號和手機號。加不加我,看您心情了。”

說話間,安蕾提著晚飯走來。他斜了那年輕男人一眼,淡然丟了句:“走,去吃飯了。”

換做平日,林奈會想去認識這個弟弟。可看到安蕾那張近乎“生無可戀”的臉,瞬間沒了興致。

“謝了。姐姐最近只喝果汁。”她稍遲疑了下,還是用吸管將咖啡攪散,讓巧克力醬徹底溶解,笑著和安蕾一起離開。

兩姐妹來到後排場地吃飯,安蕾時不時環望四周,顯得心不在焉。

林奈知道她是心存僥幸,在尋找申川的身影,只能喋喋不休地與她聊音樂節,以此分散她註意力。眼看不遠處燃起了篝火,安蕾歪頭靠在林奈肩上,哼起了一首溫暖舒緩的曲子。

林奈覺得好聽,問:“是什麽歌?”

“《Olny love can breat your heart》。一首挺老的英文歌。”

“之前沒聽你唱起過。”

“保留曲目。”

林奈瞪著她,掐了她胳膊一把。

“我記得是和申川在一起的第二年的冬天,楚人樂隊被當地一個小型音樂節邀請參演。”安蕾望向不遠處的第二舞臺,笑了起來:“那個舞臺不大,燈光音響沒有那麽出色。到最後一首曲目,申川和主唱王喚調換位置,唱的就是這首歌。”說到這裏,安蕾整個人仿佛被回憶融化掉:“我清楚記得,夜空泛起輕煙,在聚光燈的照射下緩緩變幻著模樣。我想,申川肯定也看到了那段輕煙吧。”

林奈攬住她的胳膊,眼眸有光:“再唱一遍吧,除了我,別人聽不到的。”

安蕾更靠近林奈一些,閉上眼睛,娓娓唱起歌曲的第二段。

“I have a friend I've never seen

我有一個從未見過的友人

He hides his head inside a dream

他把自己藏在夢裏

Someone should call him and see if he cane out

也許應該打電話給他 看他能否出來

Try to lose the down that hes found

試著遠離他所受的心傷

But only love can break your heart

但 只有愛會使人心碎

Try to be sure right from the start

試圖從最開始就確定

Yes only love can break your heart

只有愛會使人心碎..."

和華語歌曲不一樣,美國人寫的歌,留白更多。

林奈試著品味著這段歌詞的含義,接著擡頭看夜空,卻看不見安蕾口中的“輕煙”。

聽歌人有自己的感觀,聽者也有自己的心碎。安蕾和申川的情感終究是屬於他們兩人。想到這兒,林奈竟有些羨慕,卻又覺得自己這份“羨慕”過於矯情。

到了晚上九點左右,海量樂迷為了搶占前排位置,已經開始向舞臺靠攏。林奈聽著來往的人紛紛議論著“嘉寶”的名字,驚奇地問:“一個退出樂壇七年的歌手,人氣這麽高?”

安蕾的表情甚至有些失落,說:“我也想不到。”

“走吧,我們也去搶位置。”林奈拉起她的手,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亮:“說不定有奇跡呢?”

兩姐妹收拾好隨身物品,陷入人群。可是嘉寶的樂迷群體比之前的樂隊龐大太多,她們擠破頭也只搶到了中間靠後一點的位置。

樂迷們迫不及待,早早唱起嘉寶的一首首知名歌曲,等待偶像歸位。大屏幕的時鐘剛落九點五十九分,舞臺兩側燃氣的巨大艷麗的煙花,側屏幕上打出了“嘉寶”的名字。

煙花持續燃放了整整兩分鐘,嘉寶一襲黑裙,背著一把木吉他,在萬人矚目下登場。

臺下的尖叫聲更盛,大家拼了命似的喊著“嘉寶”的名字,頓時聲如浪潮。

和之前的樂隊截然不同,嘉寶只帶了一名木吉他手伴奏現場演出。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嘉寶身上,林奈則關註著舞臺上的吉他手。吉他手極為消瘦,穿著簡單的黑色中性衣衫,用一頂鴨舌帽深深蓋住了自己的臉,從身形姿態上看,應是名女子。

嘉寶跟大家打招呼,不煽情,不造作,親切地說了句:“大家好,我是嘉寶。”

臺下前排有樂迷帶著哭腔嘶喊著:“嘉寶,我好想你!”

“我也好想你們。你們都好嗎?”嘉寶鄭重地致謝臺下觀眾,緩緩在話筒前坐下,並介紹說:“這t位是吉他手申芳。今夜由我們帶給大家一場溫柔的演出。”

嘉寶演唱的第一首歌,是自己的成名之作。

這是一首極具詩意,歌詞充滿隱喻的歌曲。旋律簡潔,曲調清寡,乍聽不太像流行歌,不是民謠,也不是搖滾,而是極具都市浪漫、迷幻氣息的地下音樂。配著嘉寶獨有的微啞嗓音,讓人看到了她停留在人間的羈絆,營造出一份沈靜,濃度都恰到好處的溫柔氣氛。

僅僅是歌曲副歌那一句:“我是你所見飛揚的模樣,你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足以殺死每個聽者心中的汙垢,得以精神上的高度慰藉。

臺上僅有的兩個女人,兩把吉他,穿越整個空曠不羈的夏夜,直擊樂迷內心。

接下來,嘉寶演唱了自己的三首老歌,並翻唱了兩首經典英文歌,最後一首歌是她原創的新歌。

表演逐漸接近尾聲。演唱這首歌曲前,嘉寶像極了樂迷的老友,語氣輕柔閑散地聊著一些近些年發生的事,以及自己近時的感悟。聊天中間,她說了這麽一段:

“我已經四十一歲了,按理說過了不惑之年。但我有一個好友,說我現在仍給人一種深陷困惑的狀態,我也不太明白。但不斷求知本就是一種活法,我的確不知這是不是我想要的。七年前離開大家,是我當時覺得自己無力再創作。我不允許自認平庸,也絕不能向可愛的你們丟廢品。所以,如果有一天我再度離開。不要擔心我,我不是人生出了什麽狀況。只是覺得我沒有能力再為你們唱歌了。這首新歌,送給你們。”

這是嘉寶覆出後內地的第一場演出,似乎鋪墊著未來不確定性的又一場離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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